明治28年(1895)我因為大日本臺灣病院被建立在新竹,依稀記得當時日本政府致力於改善環境衛生,積極提升新竹的衛生條件與醫療設備,我的使命是為了守護醫院裡面每一個生命而存在,並日夜與醫護人員並肩作戰,第二年正名為「臺灣總督府立新竹醫院」,正式開啟我對這片土地的故事。
令人難忘的日治時代末期,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,美軍轟炸臺灣各地,無一倖免,我只能用我堅實的雙臂保護裡面的醫護人員與幼小的生命,所幸醫院建材十分堅固,因戰事受損的院舍,也能快速的修建完成。戰後,「臺灣總督府立新竹醫院」更名為「臺灣省立新竹醫院」,至此醫院的軟硬體功能更加升級,我因此被積極擴建,有更多的姊妹弟兄加入,持續為院內醫療人員與病人提供更有衛生與品質的院所。
在早期醫藥不發達的年代裡,婦女懷孕生產只能聽天由命,所以臺語有句俗諺說「生過雞酒香,生輸四塊板」,將婦女的生產過程形容成一場生死搏鬥戰,迎接新生兒的過程,不是喜悅而是更多恐懼與未知。值得令人讚賞的是在日治時期新竹首位女醫師─曾張臻臻醫師曾在這裡服務過,建立良善的生產環境,提供專業助產技術,降低產婦的痛苦,減少產婦與嬰兒的死亡率,我在新竹醫院很榮幸的看到每一位人子與為人家長的微笑,那生命之重,責任之大,卻令我無比喜悅。
新竹醫院在邁入現代化里程碑並於世界發光發熱的過程中,也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,因為臺灣特殊的地理環境,讓新竹成為研究肺吸蟲最重要的基地,在橫川定先生與中川幸庵先生的努力下,終於掌握肺吸蟲症的生命週期與流行狀況,其成果發表論文讓新竹之名躍上國際舞臺,也讓新竹醫院成為當時肺吸蟲研究中心,成為與世界接軌的良好契機,看到兩位醫生默默為新竹努力付出的背影,讓我每天在他們辛勞的背後大叫「甘吧爹」,為他們加油打氣。
自古以來醫生和病毒便是敵人,長久以來進行各種大大小小的戰爭,我就是他們在戰場上的後援,雖然是肉眼看不到的戰爭,但護理人員從不敢掉以輕心。早期臺灣的衛生觀念不佳,1960年代左右,臺灣一連串的傳染病,如白喉、霍亂、傷寒、日本腦炎、小兒麻痺等,在在需要新竹醫院與醫生們合力投入救護工作,經歷幾次重大流行傳染病後,已經練就緊急事故應變能力,也在處理上更加井然有序,醫護人員從每一次經驗中學習,累積經驗。每當看到健康出院的病童向醫生揮手再見時,我也不禁對他們說要好好照顧自己,之後再用健康強壯的模樣見面喔,但並非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幸運,面對不幸離世的病人,家人靠在我身上哭泣時,我只能無聲的陪伴,告訴他們生命的脆弱與遺憾,為逝者祈禱,也為活下去的人祝福。不知不覺也走過一甲子的歲月,我有堅固的外殼保護病人,也懷有溫暖的心照顧每一個人,乘載一座充滿希望與喜樂的白色巨塔,這是我最大的使命。
民國72年(1983)是一個開創的年代,新竹醫院遷建新院落成,我以為我被留在舊院,再也無法一同與醫護人員、傷患與家屬共享喜怒哀樂,沒想到我被拆建後化為更堅實與嶄新的新竹醫院,呈現在新竹新的里程碑,從木屋到大樓,從日治時期、戰後到今日,過去各種傳染病的襲擊至近年的SARS,新竹醫院經歷了各項考驗,化危機為轉機,新竹醫院不只是在地人的首選醫院,更是未來新竹的醫學中心,民國100年(2011)7月1日,新竹醫院改制為「臺大醫院新竹分院」,更加提升大新竹地區的醫療水準,服務更多的病人。大家應該非常好奇我是誰吧?我是新竹醫院的一面牆,新竹醫院自成立以來歷經一世紀的歲月,一直與大家春秋與共,許多醫療人員對病患的承諾與無私奉獻將直到永遠,而我也會在新竹醫院裡記錄這真情的每一刻至下個世紀。
- 行政院衛生署新竹醫院,《憶風華:新竹醫院的故事》,新竹市:衛生署新竹醫院,2011。
- 朱真一,《從醫界看早期臺灣與歐美的交流(一)》,臺北市:望春風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,2007。